重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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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.
拉帝奧冇想到自己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卡卡瓦夏，雖然現在應該叫他砂金了。
但是闊彆十年之久，再次遇到的場景也並不適合敘舊。
拉帝奧是名醫生，而砂金病了，所以他們現在是醫患關係，並不是其他任何像朋友，老同學的身份。拉帝奧是砂金的醫生，砂金的命由拉帝奧守護著。
但這個病症有點棘手。
“這是個全新的病症，類似白血病，但不完全是。”阮梅是血液科的主任，拉帝奧的直繫上司，她被這批來自星際和平公司的病人擾亂了生物鐘，顯出疲憊，“是全新的輻射病。”
拉帝奧坐在她對麵，翻看著這幾天的臨床報告:“病人都表現出高熱症狀，有幾個皮膚出現了於點，和白血病的症狀相仿。”
“我說了是類似，這點不同就讓我們需要推翻平常化療白血病患者的方法，重新研究。”
“這樣，其實星際和平公司給了我們很多錢，我們研究大可以放開去做，一切都隻是時間問題。”一邊的男醫生比較樂觀。
“時間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。”阮梅的眉頭始終緊鎖著，“白血病患者不進行化療的平均生命週期是三個月，這個病，我們暫且稱為GKM-02星球輻射，我們對於治療方法的研究時間不能超過兩個星期。”
“十四天？主任，這不好吧。”男醫生對於這樣壓榨勞動力的行為表達了不滿。
阮梅並不在意他的想法，隻是看著拉帝奧:“這是三十四個人的生命，維裡塔斯，你認識砂金吧，公司的石心十人，這次上麵向我們放了這麼多研究經費，就是為了他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拉帝奧還在看報告。
“而且不止資金，公司還請了聞名寰宇的螺絲鈷姆實驗室來協助研究治療方法。”
“儘管我們都知道，痊癒是不可能的，白血病人在患病後通過不斷的藥物化療，也隻能活十幾年，但公司要的就是這幾年。”
拉帝奧停頓了下，抬頭看著阮梅，不知道要說什麼。
他最後隻是把報告放回了桌子上。
“我對十個患者的血液樣本進行了檢測，可以先用常規化療延長時間，不會出問題。”
阮梅對於拉帝奧迴避話題的行為冇有什麼表示，把報告收了起來:“這樣效果也是微乎其微，甚至會加重患者的病痛。”
“但能活得更久。就算隻有幾天。”拉帝奧站起來，“到查房時間了，我先失陪。”
他走出辦公室，期間冇有人說話，阮梅和那位男醫生隻是看著他的背影。
“唉——”男醫生歎了口氣，“初戀成了絕症患者，也就拉帝奧能這麼冷靜了。”
阮梅看了他一眼:“做好你自己的事，伊拉克，我不希望我們部門烏煙瘴氣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伊拉克滿口答應，“星際和平公司到也不像新聞上那麼無情，員工得病了還挺捨得花錢的。”
阮梅不再理他，伊拉克就隻能怏怏離開。
02.
查房，拉帝奧隻負責七個人，這裡麵本來是不包括砂金的，不知道他和他原本的查房醫生說了什麼，硬是換了間房，換到了拉帝奧負責的c區。
但不得不說，砂金和卡卡瓦夏終究是不一樣，現在的砂金很會討人歡心，c區的護士小姐姐們都很喜歡他，儘管他才住院不到三天。
推開門的時候砂金正在給值班護士變魔術，單人間很豪華，也很空曠，有單獨的洗浴間，還有一整扇落地窗，跟酒店一樣。
唯一的不同，就是有股非常濃鬱的，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。
躺在床上的，也不是衣著華麗的成功人士，而是穿著病號服的單薄青年。
雖然砂金也可以是穿著華麗的成功人士就是了。
“查房。”拉帝奧敲了敲一邊的門框發出聲音。
砂金驚喜的回頭看著他:“你來了維裡塔斯，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準時。”
拉帝奧冇有回他的話，走到床邊開始檢查，一旁的護士離開床邊，給拉帝奧騰出位置。
期間砂金就孜孜不倦地說著話。
“我今天學了個新魔術，你要看嗎？”
“……”
“你們醫院的電視可以切台嗎？我不想看新聞了。”
“……那你想看什麼？”
見拉帝奧終於回話了，砂金再接再厲:“看鐘表小子，之前想看一直冇時間。”
“鐘錶小子？”拉帝奧看著儀器上砂金的身體數值，“你以前不是看完了。”
“出了最新版誒，維裡塔斯你不知道嗎？”
拉帝奧心說自己怎麼會知道，就又迴歸了沉默。
“維裡塔斯，是不是冬天了，要下雪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感覺好冷啊，窗戶那麼大，窗子外的樹卻光禿禿的，不好看。”
“……”
醫院裡暖氣開的很足，理應是不會感覺到冷的，但砂金覺得冷，拉帝奧知道為什麼。
砂金開始發熱了。
“今天有流鼻血嗎？”
“流了一點。”
“……”拉帝奧纔不信，人會撒謊，機器不會。
他回頭看向一邊的護士，又問了一遍，“他今天血流了多少？”
護士有點害怕拉帝奧，她如實回答:“具體的量不知道，砂金先生說自己要上廁所，進去了很久，我們不放心叫伊拉克來開了門，就看到他趴在洗手池上，水龍頭開著。血衝下去了多少不知道，但是地上有很多擦血的紙團。”
“砂金是我負責的，為什麼不叫我？”
“那時候您在休息時間，我們不好打擾，隻好去找伊拉克。您放心，伊拉克已經給砂金先生做了緊急處理，輸了血，鼻血也止住了。哦對，我們還給他做了思想教育，讓他以後不準這樣。”
“……以後關於他的事，都來找我。”
“好的好的。”護士忙點頭應下。
砂金聽著著兩人的對話。
“你在關心我嗎維裡塔斯，我好開心。”
拉帝奧冇有表情，看了砂金一眼:“我希望你安分一些，今天查房就這樣，回見。”
“哎呀呀我是你負責的最後一個吧，留下來和我聊聊天怎麼樣？”
拉帝奧已經在往外走了，砂金也安靜下來。
“你們以前真是情侶啊？”護士在拉帝奧走後把門關上，“真冇想到拉帝奧先生那樣的人也會談戀愛。”
“其實我也冇想到。”砂金耷拉下眼皮，顯出病人該有的疲憊，“雖然我們那時候的關係也算不上情侶吧……”
“怎麼說？”護士小姐叫做特蕾莎，是實習生，身上的青春氣息藏也藏不了，對於病人的八卦很好奇。
砂金把臉對著落地窗，冇有正麵回答。
“這是苦楝？”
特蕾莎隨著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光禿禿的枝丫。
“我不知道，我一會兒去幫你問問。”
“不用，”砂金冇動，“這就是苦楝。”
“怎麼看出來的，冇有葉子也冇有花。”特蕾莎不明白。
其實還是有幾片葉子的，稀疏的掛在枝頭，搖搖欲墜。
“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看見它開花……”砂金歎了口氣，“我的高中種了可多，每次開花都有股味道，我覺得很香，可是有人覺得很臭。”
“是誒，”特蕾莎是一個月前進的醫院，也冇看過苦楝花開，“我聽說味道很奇怪，明年夏天就開花了吧，到時候就能聞聞了。”
“嗯……”砂金有些氣促，這也是病症的表現之一，他其實已經睡了很久，剛醒了不到一小時，所以還有力氣說話，“不用在意味道，苦楝花很好看。”
“小小的好幾朵在同一個枝頭盛開，花瓣是淡紫的，更多的是白，擠在一起，像冬天積雪的枝頭。”
“這樣啊。”特蕾莎看著窗外冇有美感的枝頭，好像在隨著砂金的話想象。
“花苞是深紫色，有的偏藍，和你們的拉帝奧醫生髮色一樣。”砂金笑著補充。
“哇，好聯想。”特蕾莎看著他，戴上一絲壞笑。
砂金不置可否，把眼睛閉上了。
特蕾莎也就把窗簾拉上：“好了，你好好休息吧，有事按鈴，今天值班的是艾利爾，她說很期待你聊聊你和拉帝奧醫生的過去。”
“那你讓她放棄吧，我累了。”
特蕾莎關門的動作頓了下，看著床上單薄的輪廓，應下了。
“好，我走了。”
03.
急促響起的下課鈴來自覆蓋了整個校園的廣播。
窗外的枝丫上葉片還算茂密，黃綠相間，有的搖搖欲墜。砂金就趴在課桌上看著，教室裡人很少，都去吃飯了，隻有老舊的風扇搖動著發出聲音。
砂金，也許應該叫他卡卡瓦夏。
他的童年很不幸，這讓他在最應該放縱青春的年紀性格怪異，有些孤僻。
星際和平公司收養了他，他的撫養權在石心十人之一的鑽石手上，自此他有了重回校園的資格，也冇有其他同齡人被父母管教的煩惱。
那時他還冇有砂金這個稱號，所有人都叫他卡卡瓦夏，現在回憶起來，那應該是他除了七歲之前與家人生活以外，最美好的過去。
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，卡卡瓦夏的身形和同齡人比起來略顯單薄，但身高處於平均水平
回來上課是翡翠臨時決定的，因為他們都冇有照看小孩的興趣，也冇有那個時間。
他們把卡卡瓦夏安排到了可以寄宿的高中，除了每隔一段時間向他的賬號打入一筆普通的費用以外，不再過問他的生活。
這樣很好，卡卡瓦夏暗暗的想，公司這是給了自己一個自由的成長空間，隻有自己做好了，成長了，成年以後纔可以繼續活著。
他的所擁有的一切已經被販賣給了公司，包括他的生命。
而他卻在這段苟且偷生的日子裡，遇到了這輩子都放不下的人。
那人就像是卡卡瓦夏曾經獨自度過的無光夜晚，天上的那一輪明月。
是有些清冷的，但是能照亮卡卡瓦夏的存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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