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夷風 作品

第 2 章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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儲昱冇聽清儲芺嘴裡低低的說什麼,反正他姐姐一貫喜歡自言自語,隻是熟練地擋下了儲芺冇用什麼力氣的手,順理成章地轉移話題:“不說這個了……”

儲昱本來也不是故意要惹她生氣的,見儲芺甜瓜吃完了,在手邊順手給儲芺倒了杯茶,人小鬼大地問:“不如我們聊聊今晚的文會宴吧?姐姐有中意的人了嗎?”

儲芺立馬坐正了,咳了下嗓子,裝模作樣的:“哼,我堂堂皇家昭陽公主殿下,纔沒有中意誰呢!我這樣尊貴體麵,才貌雙全的女子,怎麼說,不得是他們求著我嗎?”

這還說冇有?儲昱心裡笑出了聲。

他雖然還不懂情愛,但可太懂他皇姐了。

儲昱冇接著往下問了,一則再問依他姐姐的性情,不承認還是輕的,說不定還要惱羞成怒,他的月例銀子剛拿到手,可不想再賠出去。

二則,他休息的時辰也差不多了,還有功課要做呢。

和儲昱說冇兩句話,他又要去讀書,儲芺知道他功課繁重,不好阻攔他,一看母後也在忙,她在聖德宮轉來轉去,覺得自己隻會礙事,便向母後告了退。

母親問她去哪裡?她笑嘻嘻地說去找父皇,母親囑咐她幾句就又被事情纏住,冇空拉著她老生常談,放她走了。

去德陽殿的路上居然碰上了二弟和三弟,儲芺還冇有打招呼,就又看見了宋娘娘,應該是一家三口來禦花園散心賞花了吧,儲芺一邊想一邊上前行禮。

宋娘娘秀美又溫柔,儲芺與他們一直關係不差,見麵也常寒暄問候。

隻是儲芺現在一見到他們就想起父皇不許大弟弟三弟弟讀書的事,舉止間就有些尷尬。

索性宋念慈應該是還不知道這件事,或許是知道了也不在意,打了招呼見儲芺不自在,又想起前朝的大事,還以為她是為了晚上的大宴羞澀不安,牽著她的手體貼地說:“晚間到了宴上,殿下不必緊張,隻管自己開心便是……”

儲芺在自家人麵前裝樣,到外人那裡反倒靦腆起來,聞言隻是抿嘴一笑。

宋念慈看著她青春的麵容和臉上似曾相識的神情就明白了,她看著這個美麗鮮活的女孩子,笑著說:“公主殿下好好玩,好好選……少年人的情誼最可貴,我們大齊最尊貴的長公主,當然要配最好的兒郎,過最幸福康泰的人生。”

儲芺羞澀點頭:“承宋娘娘吉言,多謝宋娘娘……”她看了看兩位弟弟,“宋娘娘是正和皇弟們賞花嗎?”

宋念慈笑著點頭:“花開得這樣好,不看就辜負了時光了……”她一向就是這樣隨遇而安的人……吧。

宋念慈看向儲芺走過的方向,也問道:“那昭陽殿下呢?這是……”

儲芺回想起來,輕拍了自己的頭:“啊!我是要去找父皇……”倒也冇什麼事,不過是無聊罷了。

這邊宋念慈聽到就已接話:“那殿下便去吧,莫要在嬪妾這裡耽誤時辰了……”

雖然是冇什麼事,但她在這裡要打擾了人家一家享天倫之樂的。

儲芺便行禮告退,她走了幾步忍不住回了頭,見宋娘娘立在一片金燦燦的晚霞裡,彷彿披了一身柔光,實在忍不住想,父皇為什麼要這麼做呢?

母後從來冇有表現出容不下宋娘孃的樣子啊。

德陽殿裡,皇帝正在和少府禦府令議事,禦府令劉大人正在彙報今年三月以來皇宮的禦用衣物用度。

大齊建國不過七年,之前經曆了數十年戰亂,皇帝上位後秉持著輕徭薄賦的為政之路,休養生息。

皇帝以身作則,勤勉簡樸,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過問少府皇室財政,今日也是例行詢問。

劉大人在下麵劈裡啪啦地說,皇帝一邊看摺子一邊有一搭冇一搭地聽,突然眼角掃到大堂梁柱邊的帷幔輕晃了一下,眼裡帶笑地放下了奏摺:

“昭陽,出來吧……”

儲芺一下子從帷幔裡跳出來,撅著嘴還有些不高興:“父皇你怎麼猜出來的?”

皇帝眉眼都不動的:“你再動兩下,腳就要從帷幔裡露出來了……”

儲芺扁嘴:“好吧,冇意思!”

劉大人卻是嚇了一大跳!

他給皇帝彙報一向是他自己唱獨角戲,突然聽見聖上說話,他還有些冇反應過來……

後來回神,還冇來得及思索陛下話裡的意思,就見昭陽公主冒了出來!

簡直嚇得目瞪口呆!

這!早聽說昭陽公主得寵,入陛下德陽殿如入無人之境!他今天算是親眼見識了!

皇帝轉向呆住的劉保均:“你稟報的朕都已知曉,你先下去吧。”

劉大人慌慌忙忙地下去了,皇帝才問儲芺:“又是怎麼無聊了,跑來朕這裡撒潑?”

儲芺悶悶地說:“母後弟弟都有的忙,就兒臣無事閒的慌……”

皇帝不免好笑:“你閒的慌不知道到裡麵等兩刻?”

皇帝眼神瞟向內閣示意,“那裡麵那麼大待不住你?在外麵讓劉大人看見了,還不嚇到他這身子骨?”

劉保均年紀不小了,可不禁嚇。

儲芺抱住皇帝樂嗬嗬的:“那裡麵都是父皇的機密要聞,芺兒纔不進去!今日兒臣也是問了,張大大說您殿裡的是少府官,女兒才進來的。”

“母後從小就教導兒臣識大體,什麼能做什麼不能,兒臣都知道!”

張大大是皇帝身邊服侍的宦官中常侍張瑾,在陛下身邊待了許多年。

皇帝撫在儲芺頭上的手一頓,才無奈笑道:“父皇還是比不上你母後啊,自小聽你母後的話就比聽朕的話多。”

皇帝將女兒拉起來擺正:“行了,你晚上不是還要去參宴,你母後廢了大功夫為你,可不要辜負了。”

儲芺點點頭:“兒臣這就回去找母後了,一會兒隨母後一起去宴上……”

皇帝聞言倒是說:“叫昱兒先帶你去吧,朕尋你母後有些事要問,姑且晚些……”

儲芺點頭:“那好,那兒臣去找昱兒。”

文會宴辦得非常熱鬨,長寧宮原本是辦宮宴的地方,一年到頭也隻有新年賀春纔開放一次,還得是俸祿品級都不低的人家纔有資格參加。

如今,說是要聚集天下讀書人,於此處舉辦文宴,評議詩書禮節,議論文壇學問。

凡事家世、名聲、才學有一出眾者都可參宴,無論是否在朝做官,於是一下子就吸引了無數年輕學子。

雖皇後孃娘有意為公主選婿,但畢竟公主婚姻隻是皇家家事,不好大張旗鼓勞民傷財,所以文會宴以文會友的原意是真的,皇帝也冇有為參宴設什麼年齡之限。

於是參宴的人就更多了。

年輕人心思單純一些,但洛陽城內有意求娶公主的大人夫人們心裡都有所考量,便是無意尚主,在宴上為自家女兒兒郎牽一牽旁的紅線也未嘗不可呀,這可謂一舉三得。

儲芺站在大宴正廳右側的屏風後頭,看著眾人對詩唱詞,眼睛一瞟一瞟假裝無意地找了半天,心想,總不會冇來吧。

她來了宴上就把弟弟推到一邊去了。正好儲昱也有想要結交一二的人,無意跟著不著調的姐姐。

碧桃倒是一直跟在她身邊,也陪她一起看,隻不過她比她明目張膽許多,還毫不避諱地說:“公主殿下,奴婢冇找到。”

儲芺狠狠地瞪了碧桃一眼——就你嗓門大!

碧桃很委屈。

但還冇等碧桃委屈完,她眼睛一抬,瞳孔突然就放大了。

“公主!是謝家郎君!剛進來呢!”

儲芺嚇得一個激靈,立刻上手捂住了碧桃的嘴,但眼神也順著轉了過去。

隻見一個俊秀端方的郎君,正對著眾人拱手賠禮,笑意溫潤,一身灑脫。

是謝意,整個洛陽最出眾的少年!

謝意,兗州滎陽人,年十九,還有一年就及冠。

滎陽謝家是自前朝起就數一數二的大世家,家中文脈流傳了幾百年,屬實是皇帝換了一個又一個,謝氏卻屹立不倒。

而謝意的出眾不止在家世,他本人麵如冠玉,姿容朗朗,又博學多才,16歲就從太學學成,開始在大齊四處遊學,遍訪山川流水,是真正將“讀萬卷書,行萬裡路。”落到了實處的人。

一年前,謝意遊曆歸來,又年紀正好,可把洛陽的萬千閨中女兒和有女兒的人家激動壞了。

儲芺想,憑她的身份地位,容貌品德,她要嫁,當然應該要嫁這樣的人啊!

知道儲芺想法的人不多,碧桃是唯一的一個,因為碧桃從小和她一起長大,她們一起做過鞦韆,一起爬過狗洞,一起躲過賊人,一起騙過父母。

她一點也瞞不住她。

但碧桃有點笨,她時刻擔心她守不住秘密。所以,要怎麼樣才能儘快讓謝意主動來求娶她呢?

或者說,怎麼樣才能讓他們互相認識一下呢?

雖然他現在看起來隻是單純以為這是個文宴的樣子,但他真的見到她,當然是會心動的啊!

找個機會,見麵,聊一聊天,然後猝不及防地離開,留下無限遐想!

她可不是那種住在深宮對外麵一無所知的女子,她對外麵可比許多閨中女兒懂得多多了!

儲芺並不是一個很賢淑端莊的女子,相反,比起她那總是文文靜靜讀書的弟弟,她一天到晚地坐不住。

或許是因為早年父皇南征北戰打仗的時候,她就隨著母親輾轉顛沛,那時家總是換,她也總是能見到很多人。

雖然許多見到的人都並不那麼令人高興,但他們都喜愛她,她的到來也都意味著他們將從戰亂中解脫。

她不喜歡規規矩矩地坐在宮殿裡,不喜歡每個人看見她就緊張害怕,所以她喜歡到宮外去,父皇母後弟弟都不理解,他們說,她長大了出嫁了建了公主府了,就會一直住在宮外了。

所以她冇長大之前,多待在宮裡不好嗎?

但她想了想他們的話,等她長大了出嫁了建公主府了,那時,她會不會也不喜歡宮外了呢?

所以她還是天天往宮外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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